难过也是一首歌

难过是一条嗜食心的毒蛇，它侵占我的内心，让我的痛肆无忌惮……
——题记
早上醒来，一股莫名的酸楚便侵压心头，让我的心情始终抑郁、烦躁、不安……于是只好随手拿起枕边刚买回来的《小说月报》漫无目的地翻着，藉以缓解暂时的伤痛，无奈心里的焦躁强压不下，我猜想我一定是昨晚做了噩梦，不然为何大早上醒来就颇觉不爽呢？唉！其实，在昨晚六点钟，在路灯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甚至在别人还在路边缓缓散步的时候，忙碌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瞌睡得睁不开眼了……
前几天一直无法得到充足的睡眠，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随便吃了点东西，索性换上了宽舒的内衣，便睡眼蒙蒙地爬上了床，枕边书没有翻上几页，垫高的枕头还没有放下，床头的台灯还未来得及熄灭……不知何时便合上了眼……
记不得再次醒来是几时？没有看表，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窗外，天还没有亮，路灯还明着，翻了身，便又酣然入睡……再次醒来，看了一下表，午夜四点光景，便又沉沉入睡……就这样，迷迷糊糊，醒醒睡睡，直到早上，不！午间十点光景方才彻底从睡梦中摆脱……我想，我积蓄多天的瞌睡总该烟消云散了吧……

醒来后，顾不得想及其他，心里莫名地阴郁郁……昨天晚上他为什么没有给我电话？难道是因为前天晚上我因为说话不方便提前挂了电话让他心生了疑惑？可是，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未免太不像男人了吧？最起码没有男人应该有的宽阔胸襟啊……我难过地想：以前他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我杂杂沓沓地想，拿起手机，找到那个名字，拨了电话又急忙挂断，我不可以这样仓促的！我不是在第一时间就否定了他了吗？现在他不再殷勤的给我电话，这于我，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没有牵起手，罪不在我……我狡黠地想。可是我欺骗不了自己，为何现在还会这样想念他呢？昨晚我不是喊着他的名字入睡的吗？唉！女人真是复杂的动物，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无需隐瞒——一方面想索取来自男人的温柔，另一方面又拼命拒绝他人的示好……
我想我一定是病了……
不然何以如此矛盾呢？
还有我的对于情欲的几近葬身火海的痴狂……都令我既清醒又沉迷，而且不可自拔……真有把自己焚毁也要扑上去的义无反顾！可心底却又有一定要把这激情彻底毁灭打压的清醒……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我想我早已过去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可是，事实又怎会如我想象得那么简单？我的稚子心啊……
呵！无声的岁月啊！有时真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连自己都无法辨认了，可是，当有些事披着和过去同样的外衣出现在现实里的时候，我又怎么会依旧一如当年的盛勇呢？即使面目全非也毫不惧怕……可我不是曾经后悔过的吗？有悔得肠子都青了吗？我不是警告过自己不能故伎重演的吗？可是现实面前，我的理智和清醒呢？为何他们都一扫而空了呢？我陷入了深深地迷茫……
就像现在，现在大早上的光景，不！是午间十点钟的光景，为何我还会难过地把头埋进被窝，无声地默哀呢？
……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是我的心在流泪，虽然我眼睛没有湿润，虽然我的喉头没有哽咽，虽然我的鼻子没有酸涩，但我想：假如我的心是一片洁净的土地，那上面一定是淌着一条深不可测的小河，而且淙淙作响……我的抑郁是无可止息的了……
脑海开始隐隐约约想到他，想到那个我诀别了很久的男人，想到了我这辈子下决心要断绝的男人，此刻的他又在干什么呢？

……
故人又怎抵新欢？
……
新介绍的对象并非如我意，虽然他对我情有独钟、殷勤，不可多得的儒雅……可是，这都并非尽如我意。因为这些所谓的儒雅风流，是我早就品尝过的，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新鲜，我只是觉得他的味还不够、不够深、不够地道……我是可以禁得住他的这些所谓儒雅的侵袭的，内在的，来自外表的……因为之前我所接触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如此风流倜傥，他们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他似乎比他们都出众、优秀……完全称得上才华横溢、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是，我要找的是男人，我所欣赏的，他并非完全合格……
我想老天是多么喜欢捉弄人啊，他在我最不能拥有的时候给予我太多，可是如今，真到了我谈婚论嫁的时候却又偏偏如此吝啬，相亲相了那么多，竟然没有一个恰合心意……这到底是前世的宿命还是我缘分未到？想到此前的自己赴汤蹈火纵身几近毁灭自己的爱，心底瞬间确乎又委实舒坦了不少，我想我一定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肚鸡肠般的女子，我受不了这种阴差阳错的捉弄与安排，你要毁灭我，好！我配合你的毁灭，用我的肆无忌惮，用我的满腹激情，哪怕把自己燃成灰，我也要笑着歌唱……曾经，我就是这样一个为了爱而宁愿毁灭自己的女子……我绝不乞求老天垂怜，不乞求他的公平，因为老天似乎对我从来就没有公平过……不然，他为何在我仅有十五岁的光景就给了我那个年龄所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接二连三、劈头盖脸、来不及躲避，找不到保护伞，近乎一场灭顶之灾……道义何在？公平何在？当年还是懵懂少女时“赐”予我的接二连三的打击，又何以会让多年之后的我完全释怀？恰如当年舍命追杀你，不把你斩草除根他绝不甘心的不共戴天之敌，如今尽管年深日久，甚至他开始不怀好意地巴结讨好你，你真的能彻底原谅他的罪过吗？我想：这不是我不领情，委实是我真的难以释怀……

罪不在我，在天！在命呵！
我这样抑郁地躺在床上，点滴地计算衡量盘算，回想着过往，泪水不禁打湿了眼眶，眼眶也终于承受不住泪水的积蓄，饱满晶莹的泪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轻轻划过脸庞，打滴在被头上，濡湿了我薄薄的衣袖……默默地流着泪，在模糊的泪水中，我想到那个躁动的年季，那个飞蛾扑火般执着的岁月……
时光易逝，那些曾经的过往真的又在心头留下了什么呢？我不还是一人吗？孤独、寂寞、抑郁、伤感、难过，春来不减半份愁，伤心伤情春依旧……我不还是被这些层生的悲哀日夜纠缠着身心吗？
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我在心底哭号，泪如雨下……
我错了？命错了？还是上天错了？
我想我们都错了……
我错过了最好的青春年华，错过了最美的含苞欲放的花期，错过了妖娆的春，错过了本该明丽耀眼的季节……错过了在别人含苞欲放的季节，我过早地凋零的美……在别人光鲜亮丽的日子里，我迟重如老妪，零落如泣妇……

凋零如花……洒满季节的迟重与伤残……
岁月所赐予我的，恰如我之忧伤如岁月……
爱有多深，痛就多烈……
难过，终还是这样攫住了我的心，让我无法静静地安歇，让我无法正常地做事……整整一天，我提不起做任何事的欲望……我只是觉得好累、好累……我很想静静地休息……关上手机、锁上门，关上窗，拉上窗帘，裹着被子，蜷在被窝，哪怕流泪，也是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伤心……
如果我嫁给你，你会爱我吗？就像那晚你说的，你背给我听的——《上邪》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你所无意间提到的李之仪的：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我是一个顽劣的女子，我无法申诉我难以启齿的心事，那绵密的、隐忍的，我从来不愿提及的……
我想我的心事是可以用一首诗来作答：春花哪堪几度霜？秋月谁与共孤光？痴心若遇真情意，翩翩彩蝶化红妆……
虽然之前我隐隐透露我的心声——我也是用了一首诗来诠释我们这时日并不长的，我说，不！是在我羞涩得难以启齿的暗示下，你自己搜索到的——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同时生，
日日与君好。
你说，这么美好的诗句怎么会念不出口呢？我笑了，羞了一脸的红……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但我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爱，你知道我在心底已经重复了多少遍了吗？在没有结识你之前，在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曾反反复复咀嚼吞咽，我快把每个字都咀嚼透了，我几近可以吃下它们了……你还要问我，还要问我，我怎么可以给你说？
……

我猜想以后的我们可以过上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平静的、抑或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琴瑟甚调的？甚或如其他如天底下所有的平淡一样的……不过，我总是偷偷地想，你一定也必须要让着我，在我脾气爆烈时，在我伤心抑郁时，在我撒泼耍赖不讲道理时……因为我是女人，是你当年苦苦追寻的，是你锣鼓花轿迎娶发誓与我白首不相离的……
因为，我听够了太多的誓言，太多的本来不需要的甜言蜜语！对你，我不要山誓海盟，哪怕没有花前月下，我只要踏踏实实的行动，无怨无悔的付出，不和我计较得失的……你所宠爱我的，你所隐藏在心底还未来得及给予他人的，柔情、蜜意，你的痴心话、你的痴狂语……说给我吧！你的过去，我不在乎；你的未来，有我相伴……
亲爱的，你听到我的呼喊声了吗？
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泪水已是湿了一片……
今天是什么也做不成的了，半下午了，滴水未进，没有饥饿、没有动弹，只是想这样索性在床上糜烂个够！这样想着，我侧翻了一下身子，拉开了一直遮挡着阳光的窗帘，室内瞬间明亮起来，心也倏地明亮了起来，竟自好受了些。泪水干了，泪痕尚在，整张脸紧紧的，像缺水的萝卜……

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上午抑郁的心情似乎被这冲进来的阳光一扫而空了。我又随手拿起了枕边的书，想着昨晚那个吸引人的，我还没有看完呢！那未完的章节，到底讲述着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我多想一探究竟啊！我要看完，我要看结尾，我要看结局，我皆大欢喜还是永久的错失……
……　
我满怀疑惑地想，这剩下的我一定要看完，我必须知道结尾，就像我的生活，我必须！必须坚强！走到最后，看上天到底给我一个什么交待……
……
没有泪，只有难过……
原来难过也是一首歌……
……